(一)世人眼里“不正经”的韩熙载
我们都因那幅传世名画《韩熙载夜宴图》知道历史上有这么一个人,给人的感觉这是一轻浮放荡的腐败分子,世风都让这类人搞坏了。然而,这都是因为几乎少有人了解真实的韩熙载。
他是北方人,由于他的父亲被后唐皇帝李嗣源杀了,就过江投奔了南唐。
南唐的皇帝李煜是个真才子,很赏识他的才华,惺惺相惜,很想让韩熙载出任宰相。
(一组五代时期的服饰)
这韩熙载是大聪明大智慧,发现李煜不是成大事的君主,同时南唐人事复杂,宵小得志,他预见到南唐亡国的命运,就装出一副堕落放荡的样子,纵情声色来迷惑世人,把满腔抱负压抑在心底,不被名利所牵,“遄飞逸兴,狂固难辞”以求明哲保身,过着逍遥的生活,是真风流真君子。知进退,明生死,俯仰自得。
当年韩熙载养了大量家妓,李后主父亲当皇帝时限令他遣散诸妾家妓。韩熙载就遵命打发她们回家,没想到不长时间,这些被遣散的女子们都自动回来,睡在韩熙载家的门外,无论如何都不走。韩熙载不得不奏请圣上许予收容,终于,这些女子又回到韩家,还落下一个“韩令公奉旨蓄妓”的美谈,其魅力可见一斑。
(二)韩熙载如何用宾馆的服务员把正经的后周使者拉下水的?
话说后周世宗柴荣,有一次派手下御林学士陶谷出使南唐,来窥探南唐的虚实,恰好接待这位饱学之士陶谷的正是时任太守的韩熙载。事先,韩熙载就接到在后周当宰相的好朋友李谷的书信,一个蜡丸藏书,上写:“五柳公骄甚,其善待之。”其意是告知韩熙载,这个陶谷学问颇大又清高孤傲,咄咄逼人,让韩熙载厚礼待之。
韩熙载对陶谷还是知道的,阅人无数的韩熙载认为,这个陶谷学问是有,但谁多都是“装”出来的,看他那非常认真严肃的样子,似乎凛然不可侵犯,还时不时诋毁别人,指责别人的言行,天天浊浊,唯他独清似的,骨子里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韩熙载表面十分热情,内心却十分反感陶谷的假清高假正经,因此,他设了一个局,经心挑选了一位尤善风情的金陵名妓,扮演了一个驿卒女,来到陶谷入住的宾馆。
所谓“驿卒女”也就是我们现在宾馆的服务员。来试探陶谷的本来面目。假如韩熙载明目张胆地给他送来小姐“三陪”,这陶谷必须义正辞严地拒绝,还会说出一大堆君子之话,显示出不同流合污的样子,成世间不贪女色的楷模。
韩熙载深谙这种人的心理,更看不惯世间的假正经,便安排了这个服务员出场。好戏上演了。
一切都按着韩熙载预测的展开,这陶谷发现宾馆这个服务员与众不同,美丽动人,让他那颗心驰骋起来,有事没事就主动找她套近乎,寻问一些她家庭的事情,这名妓也是善演戏的,就编了一个故事,告诉他自己叫秦弱兰,丈夫亡故,没有依靠,只能来驿站打工糊口……
弱兰,好一个弱质如兰的小女人,让陶谷心猿意马,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上床了,侍候得陶谷舒畅无比,情意绵绵。第二天,陶谷恋恋不舍地给“弱兰”写了一首《风入松》。
没几日,南唐后主李煜亲自宴请陶谷,美人捧玻璃巨杯斟美酒劝饮,这陶谷一副大国使臣的臭架子,正气凛然,傲然不饮,君子十足。
后主微微一笑,双手轻拍,自幕后袅袅娜娜走出一位美艳歌女,陶谷一望,却是那个“宾馆服务员秦弱兰”,更令他难堪的是,她当场唱了那首《风入松》:
好因缘,恶因缘,奈何天,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琵琶拨尽相思调,知音少,待得鸾胶续数弦,是何年?
秦弱兰咿呀咿呀娇声婉转地唱着,这陶谷的脸刹那间青一块红一块,羞愧不已,神色十分不自然,仿佛有人把他剥光了似的……
李煜看在眼中,却不点破,又一次劝饮,这回他无法推辞,最终被灌的烂醉如泥,显出本来面目……
(三)真名士与假清高
翻阅史料,无意间读到这段,想到正经与不正经,君子与伪君子,都说真名士自风流,韩熙载真名士呀,而陶谷是假清高。
想想这真假,千百年来,陶谷之流多多,需要揭穿。在公众的场合一副正人君子状,满口人文道德,练就神妙的表演,暗地里总是怀着猎艳的忐忑,把握夜幕下的俗粉邂逅,满足肮脏的需求,灵魂什么货色,很难让人判断,笔者琢磨:这也是一种学问呀!佩服,佩服!诸如陶谷之流,都混得蛮好的。他们不会晒出自己发霉的灵魂。
韩熙载活得自在又潇洒,文化底子深厚,看透富贵荣华都是过眼烟云,率性地活着,悟懂人生的真境界。那些伪君子活得太累,任凭他们如何伪装,终会露出假来。
朦朦胧胧间,爱上韩熙载的不正经,厌恶陶谷的正经,人世复杂,擦亮你的眼睛。
沉醉与清醒,韩熙载不是放纵与颓废,而是一种襟怀、一种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