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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让中书郎吕壹出任中书典校郎。
中书典校郎就是大家经常提到的“校事”,又叫中书、典校、典校郎、中书典校、典校事、中书郎、校曹、校官、校郎等等,是三国时曹操、孙权专设的官职。
校事的职责是“典校诸府及州郡文书”,说白了,就是特务,皇帝的耳目。
因此,校事官职不高,但权力不小,特别是得到皇帝的信任,可以直接弹劾丞相,拘押大臣。
吕壹性情阴险,为人苛刻残忍,受到孙权的信任后,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起来,把校事的权力运用到极致。
建安太守郑胄为人正直,执法严明,吕壹有个门客在建安郡违了法,被郑胄问罪斩杀。
吕壹非常愤恨,诬告中伤郑胄。
孙权不分青红皂白,立刻禁锢郑胄。
太常潘濬上表,为郑胄仗义执言,郑胄才得以释放。
吕壹又诬告前江夏太守刁嘉诽谤讥讽朝政。
孙权大怒,逮捕了刁嘉,下狱审问。
当时被牵连的人都畏惧吕壹,全都违心地作证,说听到刁嘉讲过诽谤之词,只有侍中是仪一人说没有听到过。
吕壹为了坐实刁嘉的罪名,想强迫是仪作伪证,于是对是仪连日穷追诘问,孙权也连发诏书,日趋严厉,群臣都为是仪捏了一把汗。
是仪说:“如今刀锯都已经架在脖颈上了,我怎么还敢替刁嘉隐瞒,自取杀身灭门之祸,成为不忠的鬼魂?只是硬要让我说听到、了解此事,总得有头有尾吧。”
于是据实回答,供辞不改。
吕壹拿他没有办法,查无实据,只好奏请孙权放过了他,刁嘉也被免罪。
吕壹玩弄权术,援引所谓法律条文,经常向孙权打小报告,诋毁陷害无辜,诽谤朝廷大臣。
太子孙登屡次劝谏孙权,孙权都不接受。
群臣见太子的话都不管用,更是不敢表达意见,对吕壹都深怀恐惧,侧目而视。
远在武昌的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濬忧虑吕壹祸乱国政,经常谈论这件事情,说到气愤伤心之处,都止不住流泪。
潘濬赶到建业,打算朝见孙权,竭尽所能劝谏一番。
没想到刚到建业,就听说太子孙登已经多次揭发吕壹,但不被接受。
潘濬见太子劝谏都起不了作用,估计自己去也是惘然,只得另想办法,于是宴请文武百官,打算在席间亲手杀死吕壹,为国除害,再以性命抵罪。
不料事不保密,吕壹得到密报,便声称有病没去赴宴,躲过一劫。
潘濬只好趁着每次有机会面见孙权的时候,极力陈述吕壹的奸险,劝谏孙权,可惜孙权都没当回事。
吕壹贼心不改,并不收敛。
他看不惯丞相顾雍,便罗列证据,指控顾雍有过失。
孙权大怒,责问顾雍。
黄门侍郎谢肱(一说谢図)假装找吕壹打听案情,与他闲聊,问他:“顾公之事如何?”
吕壹答道:“情况不乐观。”
谢肱不动神色,又问:“如果顾公被免职的话,应当是谁接替他呢?”
吕壹没回答。
谢肱说:“会不会是潘濬?”
吕壹沉默了一下,回答说:“应该差不多吧。”
谢肱双掌一拍,假装大惊失色地说:“那就不妙了。潘濬常常对你恨得咬牙切齿的,只是远在武昌,没有机会收拾你罢了。如果由他接替顾公,恐怕明日就会对你出手,实施打击了。”
吕壹一听也是,不由万分恐惧,急忙找到孙权,一番说辞,不敢再追究顾雍,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西陵督步骘对吕壹一班人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多次上书弹劾,为遭受无辜陷害的官员开脱。
步骘上奏说:“我听说各位典校官员挑剔细微,吹毛求疵,有意加重案情,着力诬陷,动辄就想陷害他人,来达到作威作福的目的,常常使得无辜的人横受大刑。搞得天怒人怨,人人自危。从前的狱官,都是贤者当任,故此皋陶任职典狱,吕侯负责赎刑,张释之、于定国任职廷尉,百姓没有受冤之人,国运因此吉祥太平。可是,今天这伙小毛官,行为相悖于古人,断狱全凭行贿,玩忽职守,轻贱人命,反把责任归咎于上头,为国家招来怨恨。一人悲叹,则王道受损,实在可恨啊!古籍赞美说:‘有德之人处罚谨慎,哲人定刑公正’。臣以为,从今往后,凡有真相不明的案件,属于京城的应当咨询顾雍,属于武昌的应该征询陆逊、潘濬,一定要查明真相,秉公定案。”
又上奏说:“天子,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故此宫室百官的设置,总是效法上天星宿的安排。施行政令,如果能敬顺时节,官任得人,则阴阳之气和协调平,七星运转正常。现在官吏缺职甚多,虽有大臣,但未得信任,如此下去,则天地岂能不发生异变?所以才连年干旱,这是阳气过盛的感应啊。”
步骘直言劝谏,荆州名士周条很为他担心,说:“大人还是不要引火烧身吧。谁敢说吕壹的行为,不是陛下的意思呢?希望你深思熟虑,不要触怒主公。”
步骘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敢于参劾吕壹,有两个原因,第一,《汉书》曰:‘宽饶正色,国之司直’。身为大臣,应尽劝谏之责。第二,当初汉景帝、汉武帝先是重用酷吏郅都、张汤,后来又杀了二人。这两个酷吏,都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最后还是被杀了。”
他问周条:“你说这是为什么?”
周条回答说:“也许是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也可能是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
步骘说:“你看着吧,吕壹的下场,也会和郅都、张汤一样。”
五月十四,吴国发生地震,步骘又借机上奏,说:“地属阴,是臣子的象征,阴气过强故有此震动,这是大臣中有人专擅朝政的缘故。凡天地发生异变,都是警告人间君主,陛下一定要深思它的用意啊。”
他上书替顾雍等人叫屈,说:“顾雍、陆逊、潘濬志在竭诚报国,战战兢兢,寝食难安,一心考虑怎样利国安民,建立长治久安的大计,可以说是心腹股肱,国家的重臣了。应当对他们委以重任,不要让其他官员监督他们主管的工作,考核他们的政绩等次。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三位大臣也有思虑不周的事情,但绝不是有意欺骗陛下啊。”
又上奏说:“悬赏显彰善行,设刑威慑奸佞,任贤使能,审明法刑,那还有什么功业不能达成,什么事理不能辨明,什么言语不能听闻,什么现象不能认清呢?如果全国的郡守县令,都能做到所任用者各得其人,共同协助治理国家,政务岂会不兴盛?我听说各县都有编外的备用官员。官吏多了,民众就受烦扰,社会风气由此败坏。而小人们却有了滥用职权的机会,不认真履职履责,却由此作威作福,不但无益于君主的视听,反倒成为百姓的祸害。这类官员,我认为可全部罢免裁减。”
步骘先后上疏数十次,孙权虽然没有全部采纳,但还是有所触动,开始考虑吕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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