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独特的研究成果

半日读完。的确好书。

作者很敏锐的意识到了“金以儒亡”，“汉化之风”对武德充沛的草原民族就是死亡之风的道理。并认为金军铁浮屠与西欧全甲骑士有类似之处。

但遗憾的是，作者并没有深入解答金军为何在“汉化”后沦为“菜人”，具装骑兵再无法重建。一般人看来，游牧民族定居后应当装备质量提升。

个人认为，结合最新的“秦制”研究，可以很容易解答这个问题。大而不当的吏治国家军事总是武德废弛，只能依靠一些“非正常兵员”来维持防务。比如书中提到的金朝“忠孝军”，“无一例外，全是来自大河以北的‘归正人’……”

引用一段话来说明这个问题吧，“理想社会需要解除良民的武装，从而造成顺民的稳定基础。贱民军队没有武德和社会性感情，因此帝国早晚会失去战斗力。”

此外，关于“胡骑”为何无法抵御“汉化之风”？由于种种原因，胡骑无法在中原建立“封建制度”（关于这个词的含义，可参考瑞鹤写的这篇文章：https://mp.weixin.qq.com/s/_-fJGIuWtRzT1tj5yYbrIA）

我再引用几段话“封建的优势在于诱使地方精英维护基层的长时段利益，保护社会自组织的发育，抗拒不能将利益留在地方的汲取”。“封建主义的特征是组织资源丰富，培养了同样坚强的行业和团体。各行各业都有类似骑士的荣誉感，才会产生干将莫邪这样的传奇，形成悠久行业传统和精湛的技艺。科举社会的精神是同侪互为敌国，世代形同陌路，唯恃才智个人主义和短期利益刺激……即使有家族的积累，也无法抵抗散沙社会特有的灭绝性战争。”

囿于历史条件，胡骑无法选择“封建主义”，故而武德废弛，菜人化也是理所当然。

这本书虽然文字优美，研究细致。但却没有把制度上的问题深入挖掘，虽然读起来让人拍案叫绝，但回味起来感觉还是差了点味道。我认为是不足之处。

其他有些细节也有点问题。比如认为蒙古人是轻骑兵为主的军队（p23），以及引用中国没有发展出轰塌城墙的火炮是因为中国城墙有十多米厚的观点（p32）。

要知道，蒙古人不乏冲击型铁骑，此外中国城墙中间都是夯土层，外面包砖。不存在拿火炮都轰不开的道理，并且筑城术方面，欠缺的方面不少。

不过总的说来，该书角度新颖，治学严谨。在国内一般还是采用“南宋视角的原民族主义（proto-nationalism）”来研究历史的时候，作者敢为人先，以金与蒙古之间的围城战为抓手，展现新的研究成果，实在不错。至于不足，算是我的一点“吹毛求疵”，目前国内能有这样的作品，已是非常不易。因此我给出四星。